千日红（上）
看了名侦探狄仁杰整个人都正经不起来了【凑表脸 打上狄芳的tag会不会被揍【顶锅盖逃
依然有BGM哟【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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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聊赖，我摊开一张报纸，仍旧是各种老生常谈，不看也罢。伸手去够桌上的咖啡杯，端起来——竟然是空的？
“露露？露露！露——”我在叫我的秘书。
“大早上的嚷嚷什么？不知情的还以为谁在嚎丧，企图扰民。你忘了，今天有女客人，所以给露露放假一天。”不耐烦的回应夹枪带棒而来，不用说，一定是我那个能损你绝不会夸你的拍档。
我这个拍档别的本事暂且不表，若是上华山比试唇枪舌剑，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不过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同我搭伙做事。
“噢，你不提，我还真给忘了。”指了指空杯子：“那个，麻烦你给倒杯咖啡？”
但搭伙做事，表面关系也不能闹僵，脸皮要厚，和气生财嘛。谁让我叫狄大，他叫王二呢。何况我占的股份多一些，让让他也无妨。见我笑容满面，一脸诚恳，他摇着头认命起身，自己去茶水间冲咖啡。刚冲完咖啡回来，门铃便响了。
“开门。”我抬起头理所当然地望着拍档王二。
他回给了我恶狠狠的怒视：“我什么时候成了秘书兼应门？”
“露露不在，你该不会让我这个老板亲自开门吧？”
见他不为所动，我又说：“动作麻利点，客人是位小姐，可别让人家多等，回头投诉我们。”
门开了，一名打扮时髦的女子款款而入。我一看，哗！不得了，她不仅浑身名牌，连拎的手袋都是今年早春的限量版。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像我这样——
“你就是狄大侦探？”女子单刀直入，急切发问。
没错，像我这样的大侦探，从秘书露露收集的时装杂志上获取必要信息简直是小菜一碟。
当然，我也不止一次感谢素未谋面的老妈给我起了这么一个高辨识度的响亮大名。
客人昨天打过电话，自称姓白。
“您好，白小姐，欢迎来到万事侦探社。”我扯了扯领结，心中再一次感谢自己让露露放假去约会的英明决定。要是让这位小姐见了衣着大胆前凸后翘的露露，保不准要失掉一位大客户。当然，如果是男顾客就要另当别论了。
她看起来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但说实话，有时候二十岁和三十岁的女人相比并无太大差别。
除了神态举止。
不过如今美容技术发达，延迟衰老永葆青春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我一如既往重复万年不变的开场白。
“我要你帮我找个人。”白小姐在对面的沙发坐下，双手紧抓提包。
“谁？”我懒懒发问。又是这种找人的无聊戏码，近来业内不景气，接的工作不是找人就是跟踪偷拍，跟狗仔有什么两样？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纵然万般无奈，身为侦探兼老板的我也不得不低头。
对面的女子神色犹豫，过了半晌从手袋中掏出手机递给我：“是她。”
我接过细看，一目了然。
几十帧照片翻过去，平面上的女子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一颦一笑，与眼前的白小姐是截然不同的类型。若是用花作比，一个似茉莉一个似芍药，纵使千差万别，但有一点相同，她们都是美人。
“不知白小姐要找照片上的人，所为何事？”我明知故问，脑内顿时浮现出无数原配大战小三抑或二女争夫的肥皂剧戏码。
毫无新意。
对面的女子沉默半响，抬头回答：“她叫秦若璃，是我前夫的未婚妻。”
什么？这么复杂。硬咽下梗在喉中的半口咖啡，我坐直了身子。这简直比八点档还要狗血。
但作为侦探，我还是具备应有的职业道德，闭紧嘴巴，耐心听她讲下去。
“我前夫姓徐，三年半以前，他突然跟我提出离婚，声明愿意净身出户，只为同我一刀两断，互不相干。”
“你答应了？”身边的王二插嘴。
“我原本就不是个甘心忍气吞声吃哑巴亏的人，但任凭我软磨硬泡，他只说跟我性格不合，感情耗尽，所以分手。”
“你相信了？”王二接着问。
“不相信又能怎样，他日常起居一如往常，我使出浑身解数，却找不到任何破绽。”
“当时白小姐是否有找过侦探帮忙？”我好奇。
“自然没有。”她回答得理直气壮，“我信不过旁人。”
这也难怪，女人通常敏感多疑，本身足够充作大半个侦探，有时摸清蛛丝马迹的功力连我这个专业人士都暗自汗颜。
“你有没有查过他的手机通讯记录，邮箱和各种社交软件，还有提出离婚时间前后接触过的人？”我循循善诱。
“当然，但我依旧找不到任何出轨线索，何况......”
“何况他自愿净身出户，从此与你毫无瓜葛。白小姐看上去必定家产丰厚，协议离婚不会对你的名誉造成任何破坏，和平分手也并无不妥。”
“你说得对，”白小姐叹口气，“虽然我们结婚五年，但夫妻相处亦多有摩擦，加上两人专注事业，当初再怎样浓烈的感情，捱到头也所剩无几。”
咦？她竟然如此理智，倒是跌破眼镜。
“没错，你们分手，他不会带走分毫财产，还会还你择偶自由。如此这般，你既对他不是爱得要死要活，自然没有不放手的道理。”我分析得头头是道。
王二却不解：“既然如此，那敢问白小姐现在又为何改变主意，来到这里？”
“他要结婚了。”对面的女子偏过头看向折射着晃眼光束的玻璃窗，我赶紧示意王二去把窗帘拉上。
自己没法得到，也不愿他人得到，这种酸葡萄心理也不足为奇，不过——
“但新娘不见了。”
“不见了？”我跟王二异口同声，前奏听得人昏昏欲睡，而重头戏这才开演。
“是的，婚礼前一天，新娘凭空消失了，带走所有私人物件，不留一点痕迹。”
落跑新娘，真以为是演电影吗。可惜女主角不是茱莉亚罗伯茨，男主角也不见得有李察基尔高大英俊。
“可是这同你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念在旧情想帮他找人？”王二忍不住出声，暗含嘲讽的语气让我回头给了他一拳。
“别打岔。”
白小姐面带尴尬：“前一天那个女人来找过我。”
“所以你前夫怀疑是你从中作梗，拆散了他们这对鸳鸯。甚至，他怀疑你因妒生恨，情绪失控，而他的娇妻早已魂消香陨。”
她抬眼望我，苦笑说：“你说得分毫不差，如今我在他眼里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毒妇。”
纵然百般掩饰，我也知晓其中缘由。无论一起时再怎样美满幸福，临到分手时总不免现出恶形恶状来，轻则吵闹不休，重则大打出手，连闹出人命的都有。终于分开，对方在彼此心中早已是面目不堪，恨不得从此天涯永隔。
理智镇静如白小姐，同样不能免俗。
“他这样怀疑，因为你确实有动机。难道他没有报警吗？这样的失踪案件，理应交给警察局处理。”
“报警有用的话，我还找你们做什么？”白小姐有些气急败坏，“警察局的人勘察后说既然带走了行李，租的公寓也提前退掉，分明是自愿离开，没有任何被强迫或者被绑架的痕迹。”
“电话自然是联系不上了，那社交软件，还有她的亲戚朋友呢？”
“她在本市唯一的亲人早在四年前就已去世。因为在国外念书，本地的朋友都不过是同事，听她离职，只道是安心去结婚生子，没想到却人间蒸发。”
聊了两个钟头，终于搞清楚前因后果。白小姐接了个电话便离座：“抱歉，我还有个会，这是我的名片，有任何进展请立刻联系我。”
她递上名片，我低头一看，原来她芳名唤作白淑琴，是一间时装公司的老板。
年纪轻轻便如此成功，除却家族庇荫，相信她自身实力也不容小觑。我一向欣赏事业女性，但成功女性的婚姻生活却不见得同样成功，令人唏嘘。
“对了，按照规矩，这是定金。”她又掏出一张支票。
我定睛一瞅，果然出手阔绰，连忙笑着接过：“既然白小姐开了口，本侦探社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说罢躲过王二窥探的眼光，将支票叠好放进口袋。
“王二，送贵客。”
送人到楼下，王二折返，他开门进到工作室，劈头盖脑问：“你真决定接下这份工？”
我挑眉：“不知王大少有何高见？不接这趟单，我们喝西北风？别忘了，除去房租水电，还有两部车要养，几台相机要维护，还有电脑检修和各种日常开支。”我扳起指头数，毫不在意王二射来的鄙夷眼光。
“我们开的是侦探社，不是什么找人联盟。我看你已经财迷心窍，你倒是轻松，最后当跑腿的又是我。”王二双手插进头发里乱揉一气。
“我要申请加薪！不然我就罢工！”他最后大喊。
“你别瞪我，账本我从来都是公之于众，你也看得清清楚楚，最近的确周转困难。”
“请你分20%股份给我，我们平起平坐。”好家伙，他终于道出心声。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不把他摆平谁让我差遣？王二好歹跟我共事那么久，他要真甩手不干，另聘高明恐怕一来手生，二来保不准漫天要价。
咬咬牙，案子要紧，我堂堂狄大侦探，暂且让他三分又何妨。
“那个，如今客人委托为重，此事过后再详谈。”
“你休想就此撇清，我可不傻，分工不平等，恕难从命。”他两手抱胸，一副誓死抵抗的神情。
“公平就公平，今次就让你见识见识本侦探的真正实力。不过区区一个女子，纵使大海捞针，我也会把她找出来。”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去林小姐的工作地点，你去调查白小姐的前夫。”
“为什么？”
“因为我长得比较讨人喜欢，不像某人老气横秋，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谁说的？我一向是个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阳光青年，上至八十岁老太，下至三岁幼女，只要见了我，统统都得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
王二一口水喷我脸上：“你就省省吧，也不擦擦镜子仔细照照，请问狄先生到底是哪里来的这种毫无羞耻心的自信？”
我扯过几张面纸把水擦干净：“你太阴险了，说不过我竟然暗算我。”
“行了啊，点到为止，分工结束，我们就各自行动吧。”王二摆出一副你适可而止的脸色给我看。
“究竟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你搞清楚，这里是万事侦探社，不是王二侦探社。”这家伙真是要反了。
“你是老板又如何？按劳动法，我们是雇佣关系，身份平等，我不高兴可以随时走人。”他脖子一扬，抓过收拾停当的背包，拿过桌上的车匙便绝尘而去。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做老板做到我这么宽宏大量也是不容易。
话说回来，别看我跟王二抬杠时振振有词，其实这个案子我也没底。我狄大活那么大，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找东西，何况是找人？不过根据本人多年经验，丢了东西，不用找，过段时间它自然会凭空出现。找人也是这个道理。
不过这话不能跟客户直说，世道艰险，唯有少说废话才能化险为夷。
换了件体面的衣服，我也出了门。按白小姐给的地址找过去，竟然是家宠物医院，单家独院，足足有三层。
踌躇片刻，我围着那幢楼转了几圈，决定先去对面的咖啡厅静观其变。宠物医院里进进出出大都是女性，我一个大男人贸贸然闯进去保不准会打草惊蛇。
坐在靠窗的位置观察，看着对面落地玻璃里的莺莺燕燕抱着宠物又逗又哄，我忽然心生一计。
“喂，露露吗？今天有外勤，加额外奖金，来不来？”
“什么啊，人家正在扫货，没事先挂了。”电话那头一片嘈杂，我花了好大功夫才听清。
痛下狠心，我报了个数。露露安静了几秒，回答：“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把地址发给她，又等了一个钟头，美女秘书姗姗来迟，左右两手提着十几个纸袋，神情激昂，仿佛刚从奋勇杀敌的战场撤退。
她把纸袋往旁边沙发一甩，风情万种地坐下：“说吧，这次又有什么委托？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告别男伴，赶来工作。”
“是是是，辛苦露露小姐了。”我叫来服务生为她点了杯饮料，简略地把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照你这么说，如今的确白小姐嫌疑最大。不过，那位徐先生嫌疑也不小。有可能是他后悔自己净身出户换来自由，又觊觎白小姐的家产，故设此一计，好破镜重圆。”露露两眼发光，添油加醋起来。
我揉了揉额角：“小姐，你这是看了多少八点档？如果他真的企图借机同白小姐重归于好，此时不正该装失意装颓丧，博得前妻同情。又怎会找上门去撒野，还破口大骂，搞得势不两立。”
“也不一定，要知道声东击西欲扬先抑，才不会首当其冲被怀疑。”露露反驳。
“事实究竟如何，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鼓动她，让她扮作前去问诊的客人。
“今天你先装作去咨询，隔日再抱着宠物前去。”又交代了不少注意事项，我便稳坐在咖啡厅中静候佳音。
临行前我让露露给手袋装上针孔摄像头，等她过了马路，便打开手机远程监控。
一进宠物医院，说话声，脚步声，再加上猫叫狗吠纷至沓来，戴着耳机的我受了不轻刺激。我不喜欢吵闹，这会严重干扰我思考。
露露不愧是社交女王，三言两语便哄得护士带她去见了主治医生。
终于见到徐先生的庐山真面目，我决定收回之前的判断。他可能比不上李察基尔，但绝对高大英俊。
太阳快落山，露露推门进来，一脸兴奋：“没想到徐医生面貌俊朗，一表人才。”
唉，谁说男人容易被色相迷惑，女人不也一样？
“行了，先回办公室再说。”我毫不留情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自说自话。
回到侦探社，王二早坐在沙发边上网。
“进展如何？”我见他悠闲自若，忍不住问。
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工作证，冲我晃来晃去。
“你什么意思？真要拆伙？”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哈，真是小人之心，我今天借求职打入了敌人内部。这是秦小姐公司的工作证。”
我松一口气：“有什么发现？”
“发现还真不少，你想先听哪一件？”王二故意卖关子。
“先挑重要的讲。”
“秦小姐的确是离职了，不过不是最近，而是四年前。我从同事那里探知了她的社交网络，可是......”
他把手提电脑转过来，照片上的女子面貌秀美，但她绝对不是秦若璃。
“还有她跟同事的合影。”
我一看，跟电脑屏幕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露露凑过来，惊讶道。
她从提包中翻出手机：“我今天趁徐先生不备，偷偷拍下他桌上的合影。”
我接过，这才是白小姐口中的秦若璃，跟她给我看的照片上是同一个人。
“做咨询的时候，我旁敲侧击，徐先生说他的未婚妻是会计，工作地点正是那间公司。”
“话是这么说......”我点头承认。
捏着手机，我陷入沉思。地址是白小姐给的，也经由徐先生确定，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除非，这两个秦若璃，有一个是假的。”
“假的？”露露和王二望向我。
“若说是两个同名同姓的人，未免太过巧合。王二，你明天再去公司，设法找到那个秦若璃的家人和住址。露露，你带上家里的猫，继续去观察徐先生。”
“收到。”露露简洁回应，“现在已经过了六点，我要下班了。”
“好。”
门关上，王二站起来双手叉腰：“那你呢？”
“去找白小姐。”我笑得意味不明。
次日走到大厦跟前，我举目一望，本市新建的摩天楼之一，细数竟不下百层，好气派。
白小姐的公司连租五层，统统是六十楼以上，一路搭电梯上去，风光无限。
我走到前台：“你好，我找白小姐。”
前台小姐报以公式化微笑：“请问是否有预约。”
“自然是有，劳烦你转告，有一位狄先生找她。”我信口胡诌。
没曾想前台打给秘书后，不过两分钟，便有人来招呼我。
“狄先生请坐，有什么新情况？”白小姐说话永远直奔主题。
“新情况不少，但白小姐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怀疑我？”她一副被冒犯的模样。
“不，我只是有一些疑问。”
“愿闻其详。”
“白小姐恐怕并没有对我说出全部事实，得不到详实信息，对我们的工作进度，实在犹如雪上加霜。”我佯装无奈，言辞恳切。
“关于那个女人和我前夫的事，我确已据实相告。”她不为所动。
“那么白小姐手上的照片是从何而来？你说过在此之前从未请过私家侦探。”
我紧盯着她的双眼，不放过丝毫异动。
对峙良久，白小姐脸上的笑容有了裂缝。
“你说得不错。作为女人，往往谨慎细致，要找出蛛丝马迹有何难。”她蹙起眉头，好看的前额顿时有了皱褶。
白小姐从皮包里掏出一把小钥匙，打开身旁的抽屉，找到一个U盘递给我。
“这是我之前收集到的资料。”她叹口气，“但凡能够找到的都在里面，出事以后，她把网上的照片留言都删得一干二净。”
我收好U盘，便同她作别。
从走廊经过，我望了望不远处秘书小姐的办公桌，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