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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腦洞存檔處 變態三俗無下限

千日红(下)

BGM见后文


(下)

 “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我们足足等了你两个钟头。”

 

“说吧,加班费怎么算?”

 

刚进侦探社,露露和王二一左一右向我夹击,好不容易躲开他俩,我义正词严:“公事要紧,我今天有重大发现。”

 

“刚好,我也收获不小。”王二抬起下巴挑衅。

 

露露也来添乱:“我我我,还有我。”

 

“好了,轮流说,我先来。”行使权力的时刻到了。

 

我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扯开领口,方才在餐厅吃太辣,仍没缓过劲。

 

“白小姐对我还有隐瞒,所以我打算从她身边的人入手。跟着她的贴身秘书到餐厅,请了顿饭,好说歹说终于给套出点消息。”我往沙发上一倒,望向美女秘书:

 

“露露,替我泡杯咖啡来。”

 

“你少卖关子,继续讲。”王二抬腿给了我一脚。

 

“喂,要不要那么暴力啊大少爷。我继续就是了。”揉了揉小腿,我接着说:“跟我想的一样,秦小姐婚礼前的确去找过白小姐,但不是第一次。”

 

“怎么讲?”

 

“她之前找过几次白小姐,秘书曾经亲耳听到她们在办公室争执,所以那次格外留心,没放她进去。可是秦小姐一通电话,白小姐便让她进了门。你说奇怪不奇怪?”

 

“哪里奇怪了?女人们的心思可是千变万化,难以捉摸。今天下雨,说不定明天就雨过天晴。”露露端来咖啡,不解道。

 

“奇就奇怪在,她为什么会有白小姐的私人号码,而白小姐一听是她便连忙接见,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更何况,白小姐之前说过同她并不相识。”

 

“就算她说了谎又如何?白小姐害怕惹祸上身,说话自然说一半留一半。”

 

露露听罢分析:“或许她们两人其中一个掌握了对方把柄,借以要挟。”

 

“可是,能有什么把柄让她们这么遮遮掩掩呢?”王二把头压在椅背上,百思不得其解。

 

“身份。”我说出自己的推测,“这个说法究竟正确与否,就要你来替我们解答了。”

 

王二见我眼神示意,连忙坐直身体,迟疑道:“我?对了,今天我又去那间财务公司,原来那个秦若璃当初离职的原因是肿瘤。”

 

他从背包中掏出一叠纸:“这是我偷偷从公司影印的医疗报账单。”

 

我拿过来检查,时间确实是四年前。

 

王二继续说:“而且我顺着查到的地址找去秦若璃家,她的家人说她如今在国外治好了病,月底就会回来。”

 

我暗自赞叹他的做事效率,这人虽然有时嘴毒了点,办法倒不少。

 

那边露露已经说开了:“你们都把我弄晕了,我今天跟徐医生聊天,他说他几乎每天接送未婚妻下班,闭着眼睛都能开到那间公司去。”

 

“不信你看。”她连上电脑,打开一个视频文件。

 

徐医生递给对面的人一杯茶,透明杯中的球形花朵起起伏伏,仿佛玫瑰色的降落伞。

 

隐约有男声说:“这是千日红花茶,她平时容易咳嗽,常喝这个。”

 

“她病了,病得很重,又迟迟不肯跟我结婚。等我终于求婚成功,她却......”

 

忽然,他说不下去了,徒留沉默。

 

若是配上音乐,拿最佳苦情男主角一定没问题。

 

看完堪称文艺爱情感伤片的小电影,露露泪眼婆娑转过来:“徐医生对秦小姐的感情真是令人感动,况且他那么有爱心,绝对不会撒谎。”

 

我憋住笑:“你看,你才见了两次就已神魂颠倒,白小姐秦小姐也是凡人,难道不会动心?她们若坦然放弃,这才是有蹊跷。”

 

“你想到什么了?”王二急着追问。

 

我站起身,从外套里掏出那枚U盘:“别急,我还有后续发现。”

 

U盘打开全是图片,点出来一看,除了单人照,还有秦若璃同徐医生的合影,以及各种社交网络的截屏。

 

白小姐果真煞费苦心。

 

“咦?这不是宠物医院吗?”露露指着其中一张照片大叫。

 

“跟我今天拍的一模一样。”她指着自己手机中的自拍说。

 

“哇,这秦若璃好气派!这款限量的手袋超难买的。”露露把我挤到一边,边看照片边评头论足。

 

我把电脑拖过来:“瞎嚷什么,不过露了个角而已,你也知道?”

 

随手一指,哎?这个包有点眼熟。

 

“王二,你看看,这包是不是白小姐过来时带的那只。”我招呼王二。

 

他细看了几分钟,斩钉截铁道:“就是它!上面的铭牌都在同个位置。”

 

“难道......白小姐杀人夺包?”露露掩口惊呼。

 

我一脸嫌弃:“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为了个包还不至于。何况白小姐又不差钱,想买包还不容易?”

 

“那,是巧合?”

 

“错,这只能说她们私下交集密切。”我摸着下巴陷入思考。

 

“王二,你今天去医院查过吗?”

 

“没来得及。”王二说,“探访过真秦若璃的家人,我就原路返回了。”

 

露露问:“真秦若璃?你的意思是徐医生的未婚妻是假秦若璃?”

 

“显而易见。”我回答。

 

她崇拜地望着我:“那现在怎么办?”

 

“去医院的事交给我,露露你只要在约定时间把徐医生带过来就行了。至于王二,你明天去公司问问,最近有没有其他人离职。”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摸到医院去找秦若璃的主治医生。

 

“请进。”略显苍老的声音在我敲门后响起。

 

推门而入,办公桌前坐着个中年男人,看了眼桌上的介绍牌,我开口:“你好,李医生。”

 

“先生,请坐,说说你的病情吧。”

 

“我并不是为看病而来。”

 

李医生神情一凛,伸手准备打电话叫警卫。

 

我眼明手快按住。

 

“李医生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叫人也不迟。”我奉上笑脸。

 

“我是秦若璃小姐的律师,我的当事人怀疑你蓄意泄露她的隐私,致使她身份被人盗用。如今她人已回国,决定起诉你。”

 

对面的男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竭力控制情绪,额角却依旧慢慢渗出汗。

 

“或者,李医生是受人胁迫?若是情有可原,我会劝当事人起诉真正的罪魁祸首。作为大医院的主治医生,有了这种丑闻,怕是前程尽毁。”

 

他惊慌失措:“不,没有任何人指使。”

 

“那你是承认了?”我笑,回答得如此迅速,没有鬼才怪。

 

手机震动,我点开一看,是王二发来的短信。

 

抬眼看向对面的人,我慢悠悠地起身,绕到李医生旁边:“李医生不妨好好考虑我说的话......”

 

“哎呀,这是令媛吗?长得好靓。”我拿过桌上的相框,赞美道。

 

照片上的少女不过十二三岁,样子还未完全张开,加上紧抿嘴唇,看似神情倔强,但依旧难掩眉目间的清丽动人。

 

“你干什么!”相框被夺过,男人飞快将它扔进抽屉。

 

我踱步绕回座位,双手交握放在腿上。

 

“实不相瞒,令媛长得跟我一位故人十分相似。她叫李琪。”

 

对方登时方寸大乱:“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放心,我此番前来,不过有几个疑问想请教李医生。你只用点头或摇头就是。”

 

他迟疑着,终于答应。

 

“李琪是你女儿。”

 

“盗用秦若璃身份的也是她。”

 

“她最近不告而别了。”

 

李医生默然点头。

 

“你们父女关系并不好。”我最后总结。

 

“你从何得知?”他再度露出吃惊的表情。

 

“她从未公开过跟你的父女关系。”

 

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他颓然靠在沙发椅上:“你说得不错,她一出世我就跟她母亲分手了。后来她母亲去世,便一直跟外婆生活。”

 

“为何不接她回来抚养?”

 

他苦笑:“我早已有了新的家庭。”

 

我了然,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她自小叛逆,高中毕业就去做模特,后来不知如何攒下一笔钱,便去了国外留学。”

 

“出国留学的花费可不是笔小数目。”

 

“听说是有贵人赞助,我没有发言权,只得任由她去。”

 

贵人?我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离开医院后,美女秘书打来电话,徐医生已经在会客室等候。

 

见到真身,我不免有些嫉妒,好个风流人物。

 

“徐先生,我受秦小姐家人所托寻找她,还望你配合。”

 

“你胡说,若璃明明孤身一人。”

 

“是她久未谋面的亲戚,有遗产留给她。”我继续胡说八道。

 

“那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么容易上钩,他是真的心性单纯,还是所谓关心则乱。

 

我严肃起来:“我们遇到了困难,所以请你前来。”

 

他有些憔悴:“但凡能帮上忙的,我会据实相告。”

 

“你跟秦小姐认识多久?”

 

“大概快九年了吧。”

 

我就知道,这男人不老实。突然提出离婚,必然是有外遇。

 

但,时间可以追溯到结婚前,莫不是旧情难忘,死灰复燃?一个白玫瑰,一个红玫瑰,他倒是会坐享齐人之福。

 

“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说她叫Angel,对我一见钟情。”

 

“好浪漫啊,那你们在哪里认识的?”露露的少女心被激起。

 

“她带她的猫来医院看诊,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了。”

 

我问:“在一起这么久,为何现在才决定结婚呢?”

 

“不,”他面露难色,“我们当初并没在一起,我当时已经快要结婚。”

 

“也就是说你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有了这个又挂心那个,最后左右摇摆,弃车保帅。”王二毫不嘴软。

 

徐医生闻言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支支吾吾无颜以对。

 

“行了,你少说两句。”我适时出来唱红脸。

 

“其实,我本无意破坏婚姻,我只是......不忍心。”

 

“不忍心?”我奇怪。

 

“五年后偶然重逢,我得知她身染重病,命不久矣,唯一愿望是在生命最后时光同我一起。”他说起往事,暗自神伤。

 

如线团般杂乱缠绕的线索,终于被我理出点头绪。这位徐先生真是性情中人,非但心思单纯,而且优柔寡断,擅长感情用事。

 

我不禁为白小姐感到惋惜。

 

“所以你与老婆离婚,跟她在一起了?”

 

“是,她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虽然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却坚持上班。后来医生说她活不过三个月,我决意同她结婚,她便辞了职。”

 

“你陪她看过医生吗?”

 

“她说不愿让我看到她病魔缠身的样子,每次都独自前往。而且,她坚持独居,直到婚期前,我们才搬到一起。”

 

这般心思缜密,机关算尽,为什么事到临头又不告别?

 

“她失踪前有无任何异常?”

 

“她去见过我前妻,我也是事后得知。那个女人非常可疑。”

 

我内心不屑,凭白小姐那般人物,不至于做出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其他?”

 

他低头想了一阵:“没有了。”

 

“多谢徐医生协助,有任何消息我们会立刻通知您。”我唤来露露吩咐几句,让她送客。

 

“你真相信他的话?”王二问我。

 

“我一直观察他,他的担忧和焦虑都不似作伪。”

 

王二冷笑:“那可不一定,伺候个病人许多年,没准他想摆脱包袱,谋杀娇妻,又嫁祸给前妻。”

 

“呸呸呸,你这人能不能说点吉利话?这是失踪案,死人了你很开心?”

 

“我是见不得他那副情圣相,好似天底下就他最无辜最善良。”

 

“我看你是嫉妒人家样貌事业统统强过你,还有两个美人死心塌地。”

 

“你!”他待要打将过来,我灵活闪避,躲到沙发身后道:“你干嘛,案子没破自己人倒是阴沟里翻船,成何体统。”

 

他闻言站定,我又说:“那个秦若璃,不,应该叫她李琪才对。”

 

“你确定?你连李琪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谁说我没见过?我连她爹都见过了。”

 

“什么?”

 

我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医院里秦若璃的主治医生是李琪的父亲,他桌上有一张少女相片,虽然年纪尚小,但眉眼跟那个假秦若璃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我三言两语一诈,他就说了真话。”

 

王二的眼神带点钦佩:“是他协助李琪假冒身份?”

 

“一点不差。”

 

“你说,他会不会通知李琪。”王二一拍脑袋,急忙问。

 

“不,一个人彻底消失的方法,就是不知会任何人。她的电话,怕是早就打不通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照你这么说,除非她自己出现,否则别想把她找出来。”

 

“你说得对,我们与其满世界乱找,还不如让她自己现身。”

 

我让王二帮我约白小姐出来喝咖啡。

 

她款款走来,举手投足都极具风姿。我暗叹,卿本佳人,奈何芳心错付。

 

“狄先生又有新发现?”她优雅入座。

 

“是。”

 

“说来听听。”她兴奋。

 

“白小姐早已知晓秦若璃此人,或者,我们该称呼她为李琪小姐才是。”

 

笑容僵在脸上,白小姐说:“狄先生何出此言。”

 

“你不仅知道,甚至你们还是旧识。”

 

“谁会跟那种女人是旧识!”她恼怒。

 

“哪种女人?不入流的小模特,还是勾引别人老公的第三者?”

 

“你都知道了。”白小姐破罐子破摔,“不错,当初是我让她接近我前夫,在婚前试探他。”

 

意外收获。我暗自咋舌,没想到其中另有曲折。

 

“可是你丈夫并未受到诱惑,你们也顺利结婚。至于你请来演戏的李小姐,拿了报酬就远走高飞。”

 

白小姐捉紧了膝上的手袋,低头说:“我原以为此事就此了结,谁想到,五年后她又找上门来,不知用什么办法迷得我前夫神魂颠倒,宁可分文不取,也要同我离婚。”

 

“是我引狼入室。”

 

她抬起头,双眼中充满愤恨与不甘。

 

“可是,我并没有害她。不过区区一个男人,不值得我用后半生交换。”

 

我温言道:“我相信你。”

 

她神色稍缓:“谢谢你。”

 

喝了口咖啡,她继续说:“我私下找过她几次,无非是想让她放手。她却威胁我要把当年的事曝光,我不得已,这才答应离婚。”

 

“你们最近一次见面......”

 

“她主动来找我,说决定退出,我只当她是装模作样,没几句就让她离开。”

 

“那这张照片你又作何解释。”我掏出那张拍到手袋的证据。

 

白小姐接过:“我也奇怪,她不久前找我出来示威,还说马上要举办婚礼。过后又一脸恳切说要离开,我自然气不过,叫人赶她。”

 

“这位李小姐不是无缘无故,她的身份即将暴露,除了跑路还能怎样。”

 

“她可以说出事实,我前夫那样的人会原谅她。”

 

“事实还要复杂得多,”对雇主坦诚也是职业操守之一,我清清嗓子:“她盗用他人身份,目的是以身患绝症为由留在徐先生身边。”

 

“什么?!”白小姐目瞪口呆。

 

她怕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被蒙骗的一天。还是这样的弥天大谎。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被她盗用身份的人不但没死,还在国外治好病,不日返回。”

 

白小姐补充:“她眼看事情败露,只有夺路而逃?”

 

“一点不差,其实她若更镇定些,处理好这些事并不难。”我有点惋惜。

 

“狄先生到底是不了解女人,在编织谎言中生活,只能一个谎接一个谎,没有别的办法。除了生活,若连身份都是偷来的,又有谁能坚持一生呢。”

 

“何况,不仅生活和身份,她连拥有的爱都是建立在浮沙泡影之上。”我叹息。

 

“现代社会,女人要比男人坚强,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其后的辛酸苦涩便是要沉痛十倍。”她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说李琪。

 

“说实话,狄先生,我原本是想借你之手,让我前夫看看她的真面目。没想到,真相大白后我反而不愿让他知晓。”

 

“你同情她?”我问。

 

她摇头。

 

“那你想不想再见她一面?”

 

“她还在本市?”

 

“至少目前是。”

 

白小姐沉思良久,“不,我不想再追究,不代表我原谅他们。”

 

女人的想法真奇怪,我搞不懂,也懒得懂。

 

回到写字楼,我一进门就被两人团团围住。

 

“怎么了,今天收获颇丰?”

 

两人垂头:“并没有。”

 

“那你们这么早回来干嘛。”我苦大仇深地瞪他们一眼,默默心疼工资。

 

“我按你的计划让徐医生躲起来几天,再散布消息,说他相思成疾,身体不支终于病倒。可是我在宠物医院晃了快一天,连李琪的人影都没看见。”露露噘着嘴抱怨。

 

“可能是你视力不好,一个蓄意失踪的人,再出现肯定要乔装改扮,你以为她会大摇大摆恨不得所有人知道?”

 

“我......”我挥手让她闭嘴。

 

“王二,你呢?”我转过头问。

 

“我今天看了李琪的档案,她确是四年前从海外学成归国,进入公司。还有,她的英文名叫Angel。”

 

她要真是天使,那也是被驱逐的堕天使。

 

我说:“只是一天,等着瞧,她会出现。”

 

李琪真的出现了。

 

那日下午我在宠物医院的大厅看报喝茶,一个戴墨镜的女人进来,找前台护士问:“徐医生在吗?”

 

前台护士露露小姐用甜美的嗓音回答:“抱歉,徐医生卧病在床,我们这里还有张医生王医生......”

 

女子打断她:“那徐医生住哪间医院?”

 

“这个嘛,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有他的号码,你可以打电话给他。”

 

“不用,谢谢。”女子转身想走。

 

我连忙站起来挡住她的去路:“这不是李小姐吗?好久不见。”

 

“你认错人了。”墨镜小姐打算逃开。

 

我捉住她的手臂:“有人想见你。”

 

她意欲挣脱,露露急中生智:“徐医生在里面,我去找他出来。”

 

“不!”李琪阻止。

 

“那李小姐现在是否愿意同我谈谈。”我礼貌邀请。

 

她迟疑半晌,终于答应。

 

还是对面那家咖啡厅,我气定神闲,露露则是好奇打量着李琪。

 

她摘下墨镜,五官虽不及白小姐精致,但娇容花貌之中带点柔弱温顺,真是我见犹怜。

 

怪不得徐某栽在她手上。

 

“我姓狄。”我开门见山。

 

“狄先生是侦探。”她也不卖关子。

 

我喜欢同聪明人打交道,可惜她是我雇主的仇家。

 

“徐先生很担心你。”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把这个交给他。”女子从包中拿出一个信封,“他看了自然明白。”

 

“能否告知你离开的理由?”

 

“没什么,”她看向对面的三层小楼,“我只是觉得累了。”

 

“同徐医生在一起不是你一直以来的目的吗?”我追问。

 

“你说得对,但整日活在惶恐中,担惊受怕,唯恐这种偷来的幸福被戳穿,我渐渐开始怀疑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

 

“你不是很爱他吗?”否则何必撒这样的弥天大谎。

 

“我承认他对我很重要,但一开始,我接近他,只是出于嫉妒。”

 

“你嫉妒白淑琴的生活和婚姻,所以想破坏。”

 

“可是你后来爱上了他。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的一切,为什么放弃?”露露非常疑惑。

 

“你不会明白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到最后全盘皆输,不如在最好的时候离开。可惜,他恐怕要知道这一切了。我不得不走。”

 

“我并未将你的事对徐医生和盘托出。”

 

李琪叹息一声:“那又如何,真正的秦若璃即将出现,她还会回公司继续工作,我再也瞒不住了。何况,去注册的话,也会败露。”

 

可能是她长得美,我竟然有点同情她。

 

何必追求真相,真相有时比谎言更伤人。后悔话人人都会说,但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再也无法扭转。

 

难道犯过一次错,真的就无法被原谅?

 

我忍不住说:“或许你同徐医生好好谈谈,他会改变主意。”

 

“不,我不会见他。”李琪说罢拿起包,戴上墨镜准备起身。

 

“李小姐。”我叫住她。

 

“狄先生还有事?”她回头。

 

“路上小心。”

 

我同露露眼睁睁看她离开。

 

“你怎么不追?”露露推了我一下。

 

我回神:“我们不过小小一个侦探社,又不是警察,有什么理由强留她?”

 

“那这个信封?”

 

“自然是交给徐先生,”我瞪她一眼:“偷看他人信件是违法行为。”

 

将信封带去,徐医生立马拆开,我偷偷瞟了几眼,字如其人,非常娟秀。

 

他读罢信,将头埋在手里,像是在哭。

 

我赶紧打发其他两人先离开,对徐医生说:“既然信已经带到,我们就先告辞了。”

 

他这才缓缓抬起头,眼圈泛红。

 

“她说她已经病入膏肓,不愿让我看到她被病魔折磨的样子,希望静静离去,让我不要怪任何人,也不要再找她。”

 

我哭笑不得,李琪真是聪明女子,就算决意消失,也要让眼前这人忘不了她。

 

“她还说,跟我在一起的这一千多天,是她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说完,他流下泪来。

 

纵使李琪谎话连篇,我相信她说的这句话一定发自内心。

 

回到侦探社,我马不停蹄跟白小姐报告了所有细节。

 

“这次真是多谢狄先生了,明日我会差人把尾款送来。”隔着话筒也能感觉到她的笑意。

 

我挂断电话,王二和露露两人早窝在沙发边看综艺节目,不时发出咯咯的傻笑。

 

“我出门一趟。”知会过二人,我步入晚霞中。

 

 尾声


大半年后,侦探社突然收到喜帖,邀我们三人去赴宴。

 

“这谁啊,是不是送错地址了。”王二看也不看,直接扔给我。

 

我打开一看,新郎不认识,新娘倒是旧相识。

 

“是白小姐寄来的。”

 

“哪个白小姐?”露露从自己的办公桌绕过来。

 

“白淑琴。”

 

露露还是一脸困惑。

 

“哦,我记得,就是那个找前夫未婚妻的。”王二立刻醒悟。

 

“我不去。”露露撇嘴,“又要给红包,我这个月囊中羞涩。”

 

“不去的话太没礼貌。”

 

“那你给我们涨工资?”王二嘲讽。

 

绕来绕去又绕到这里来,我连忙说:“好好好,你们不去,我就代表公司露个脸。”

 

“不知是谁,说好的股份到现在都没给。”

 

“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别忘了上次白小姐的案子,我可是给你们发了一大笔奖金。”

 

一想到那笔钱,我现在还肉痛。

 

隔天我按地址开车去那间酒店,白小姐的婚礼在楼顶露天花园。

 

“狄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了。”白小姐身着华服朝我走来。

 

她递给我一杯酒,我连忙接过:“哪里哪里,倒是要多谢白小姐介绍来不少客户。”

 

做我们这路生意,靠的是口耳相传的口碑,其次才是实力。

 

“狄先生言重了,你帮了我大忙,我也没来得及好好谢你。今天的宴席,千万别客气。”

 

“不过,”我看了眼她精雕细琢的装扮,“我有些事压在心底,实在想请教白小姐。”

 

“但说无妨。”

 

“秦若璃要回来的消息,是你散布出去的吧?还有所谓秦若璃的家人,也是你请来做戏。”

 

白小姐只是微笑,并未回答。

 

但我从她的眼神中已经得到答案。

 

她眺望远处高楼林立的壮观风景,轻轻说:“我说过不再追究,但绝不原谅。”

 

酒宴过后,主人邀请亲朋好友去新屋做客。盛情难却,我也跟着驱车前往。

 

竟然是那晚我去的别墅,当时空无一人。

 

大家都在客厅欢闹,我悄悄走到花园抽烟。

 

“你是何时发现的。”身后传来轻声细语,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

 

“我始终有些细节想不通,便顺着地址想找秦若璃的父母。那栋房子,正是这里。”

 

“原来如此,是我百密一疏。”

 

“不,你已经赢得足够完美。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晓。”

 

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放心,万事侦探社从来万事好商量,保护雇主的隐私是业内操守,我不会砸自己招牌。”

 

留了一会,我推说公司有事便离开。

 

拿出钥匙打开侦探社大门,里面两人正沉浸在电影里,丝毫未觉。

 

“咦?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我记得今天周末。”

 

“公司的电视比较大嘛。”头也不回,两人继续观影。

 

我走过去坐下,屏幕里正上演爱情喜剧。

 

女主角说:“我原谅你,我们重新开始。”然后跟男主角深情相拥,皆大欢喜。

 

露露在一旁又哭又笑,王二正无奈地递纸巾给她。

 

看她把脸上的妆哭得像花猫,我却笑不出来。

 

但我没把心事告诉任何人。这行做久了,不免遇见各式各样的人,听到不同的秘密故事,很快就会抛至脑后。

 

毕竟,生活还在继续。万事侦探社,随时恭候。

 

不知下一位客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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